艾

第十二章 同伴

【前文：序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悄摸摸地发蝎迪糖=v=】

    通灵之术的难度评级只有C级，结印也非常简单，属于学习起来难度较低的忍术。不过小雪按照卡卡西的指示，用自己的血液签名并留下指印后，却意外地在最后召唤的步骤上遇到了麻烦。

    “唔……”

    契约已经生效，结印的顺序经过反复确认并没有任何错误，查克拉的分配也十分完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查克拉被白白消耗掉了，召唤不出任何东西。

    卡卡西靠在一边的拐杖上，另一只手缓缓摸着自己的下巴：“小雪，你……该不会没有任何时空间忍术的天赋吧……？”

    即使是非常优秀的忍者，也会有各自擅长与不擅长的方面。真正能称得上全能发展的忍者，卡卡西所知的，唯有曾经被尊称为忍术教授的三代目火影大人一位而已。

    不过，在某一种忍术上完全没有任何才能的情况，也是极其罕见。尤其是当这种情况还出现在天才辈出的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族的后裔小雪的身上，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难道会是跟她那来自九尾妖狐的另一半血脉有关系吗？

    “奇怪，我其实隐约能感觉到有东西响应了我的召唤……”小雪皱着眉再尝试了一次，然而白烟散尽之后，地面上依然是空空如也，“莫非……卡卡西老师，如果同时与多种生物签订了契约，在施展通灵之术时会出现冲突吗？”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这么做，也没有听说过会有这种情况……嗯？不过小雪，你在忍术方面，应该有着不错的身体记忆才对啊，你自己也不记得有没有使用过通灵之术吗？”

    “可能并不是常用的忍术，结印顺序倒是有微妙的熟悉感……”

    在母亲教给她的东西之外，她最常用的就只有医疗忍术和查克拉手术刀了，已经牢牢刻在了身体里，哪怕彻底失忆她也有把握能熟练使用。不过相对的，也许还有许多她在逃亡的六年内习得却还没有被身体记住的忍术，随着她的大部分记忆一起消失了。

    “……嘛，考虑这些现在没法验证的东西也没用。这个忍术的技巧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就跟佐助他们一样，用身体来学习吧。”

    “是，卡卡西老师。”

    在遵照着某种规律性，每隔几秒就会响起的低沉的爆裂声中，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了。

    不知不觉间，已是皓月当空。

    佐助和小樱已经回了达兹纳家，甚至连卡卡西都跟她打了个招呼后先行回去休息了。筋疲力尽的小雪躺在草地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抬起颤抖的手臂擦去脸上的汗水。

    被一个C级的忍术难倒这种事，对她来说真是十分陌生的体验。

    迪达拉将最后一条鱼干扔进嘴里，手掌合在一起拍了拍。长在双手手心里的另一对嘴里伸出舌头来，相互舔掉沾在手指上的食物碎屑：“我说，这个忍术有那么难吗？嗯？”

    “你会？”

    “不会！”

    “……。”

    ……那你到底是在理直气壮个什么东西啊。

    “除了我的艺术之外，任何忍术都是多余的！嗯！”耳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迪达拉从后面走过来，几乎挨着她的头顶盘腿坐下来，自上而下地俯视她，“这种麻烦又毫无美感的忍术，不如干脆别练了，来跟我打一架怎么样？嗯？我说过要给你展示极致的艺术吧！”

    这家伙还没死心啊……？小雪无力地叹了口气：“比起那个，迪达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蝎没有跟你一起么？”

    “喔，那个啊——”

    事实上，在小雪离开后不久，迪达拉就接到了组织里分配的任务。

    具体的任务内容当然不能随意告诉小雪。然后，因为之前拜托蝎帮小雪做解毒剂时，被单方面强加了后三次任务由他独力完成的条件，所以迪达拉一个人朝着目的地的水之国出发了。

    然后，正好蝎的另一个追加要求，他经常购买材料的那家店，就位于波之国。所以在三下五除二将任务解决掉以后，迪达拉便稍微绕了点路来了这里，却发现因为卡多的缘故，蝎要求的那家店已经从这里搬走了。白跑一趟又饥肠辘辘的迪达拉，在路边找了一家团子店想吃点东西，这才有了小雪之前撞见的那一幕。

    “——说起来这个国家给人的感觉还真是糟糕啊，毫无艺术感不说，还有一群乌合之众到处晃来晃去。要不是蝎老大特别交代过，这种国家就让它成为我崇高艺术的背景板就好了，嗯。”

    当着正规忍村的忍者，做出这种危险的宣言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蝎老大的联络还没来呢。”一个和她收到的那个非常相似的傀儡在她眼前晃了晃，迪达拉动作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要是没买到他要的东西，回去要被他念死……真是的，为什么我的同伴是这种性格又恶劣，又特别看不起我艺术的家伙啊。嗯。”

    “……所以就索性赖在我们这里了，还能保证一日三餐，是吧。”

    “没错就是这样！”

    我很聪明吧？很聪明吧？！迪达拉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这样的情绪。

    彻底拿对方这种性格没辙了，小雪一边叹着气，一边在草地上挪了挪，动作十分自然地枕上了迪达拉的腿，静静看着在树木包围中的那一小片清澈的夜空。

    “……迪达拉。”

    “嗯？”

    “你对‘同伴’……是怎么看的？”

    迪达拉和蝎，是两个性格几乎截然相反的存在。但饶是看上去冷漠无情的蝎，也会因为迪达拉的请求而帮她解毒。而向来我行我素的迪达拉，虽然嘴里牢骚不断，却还是将蝎的要求放在第一位。

    这就是佐助哥哥所说的，同伴之间的相互信任，相互依靠吗？

    “怎么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同伴就是同伴吧。”迪达拉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身来看着小雪的脸，颜色浅淡的灰蓝色眸子不解地眨了眨，似乎很难理解她的意思，“蝎老大……就是蝎老大啊，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他，不过那家伙实力还是很强的，嗯。”

    “……所以，”小雪用一只手指绕着对方因这个动作而垂下来的刘海，“想要跟同伴相互信任，有对等程度的实力是必要的吗？”

    “你说谁跟那家伙实力对等了？”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迪达拉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蝎的傀儡，它的嘴已经张开了，从里面传出的是小雪所熟悉的，粗暴又不耐烦的少年嗓音，“明显是我更强一些。还有迪达拉，为什么你跟木叶的忍者在一起？我要的材料还没买到吗？”

    “所以我就说那家店不见了啊！老大你是根本没在听人说话吧？嗯？！”

    “那就去找，这种事情都想不到，你是傻的吗？”

    你是傻的吗……傻的吗……的吗……

    “………………。”

    从躺在迪达拉腿上的这个角度，小雪能够清晰地看见，在蝎冷冷地吐出“傻的”这两个字之后，迪达拉紧紧攥着傀儡的右手手背上突地跳出了一个巨大的青筋。金发的清秀青年气得全身都颤抖起来，紧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刚刚克制住直接把那个小傀儡捏碎的冲动，对方便无情地又加了一句：“别磨磨蹭蹭的了，我可是最讨厌等人的。喂，那边的小姑娘，好心忠告你，你以后想找同伴可别找这种不中用的。”

    啪呲啪呲的轻微电流声之后，对方单方面切断了联络。

    “竟然说我是不中用的……好……很好……蝎老大……有机会我一定要……艺术……嗯……”

    满脸黑气的迪达拉把傀儡捏得啪啪响，嘴里小声叽哩咕噜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雪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清几个单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她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有些感慨的表情：“真令人羡慕啊，你们之间的关系。”

    “一点儿也不！那个家伙！性格又差！脾气也坏！说话还难听！而且！竟然看不起我的艺术！嗯！”

    “——可是，你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不是吗，迪达拉。”

    “……呜呃……！”

    遥远的某个地下据点里，独自一人坐在工作台前的红发少年正要关掉通讯用傀儡中内置的扬声器，却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手指的动作稍微停顿了。

    无机质般空洞的褐色眼珠扫过桌面远端，几份刚刚才送到的关于他中意的店家的最近消息，蝎轻轻闭了闭眼，唇角似乎隐约勾起些许与冷笑不同的弧度。

    ……那个笨蛋。

    不再发声的傀儡被端正地放在上层的架子上，和那些重要的资料与傀儡工具排列在一起。夸张的金色刘海底下，那张被迷你化后平添了几分可爱的、有着灰蓝色眼眸的清秀面容，正生动形象地朝他露出放肆的微笑。蝎朝桌角的方向伸出手，装设在傀儡化后的手心里的机关打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金属管，喷出一长条火焰将那些资料全部烧成灰烬。

    这一次，多等些时间好像也无不可。

    进行修炼的第三天，小雪的通灵之术总算出现了里程碑式的进展。

    “这是……衣服啊。”

    “嗯……是衣服呢。”

    第一次成功通灵出的东西，是和卡卡西的忍犬帕克身上穿的那件相同款式的，深蓝色的犬用小衣服。小雪困惑地搔搔头：“这次我很确定有东西响应召唤了，本来以为一定会成功的……”

    “嘛，至少有进步就是好事。”前来探班的卡卡西拍了拍她的肩膀，放下两盒用布帛包裹着的便当，“先休息一下把早饭吃了吧，佐助你也是。”

    “……啊啊。”

    另一边，佐助的爬树修炼似乎也遇到了障碍。出乎意料地，小樱在开始修炼的第一天就能顺利爬上树顶，从那以后就被打发去护卫修建大桥的达兹纳了。而佐助的进步却十分缓慢，这几天几乎都是跟她一样，从清晨一直苦练到深夜。

    三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达兹纳女儿准备的早饭是简单的三种口味的饭团，卡卡西拿过一个掰开，将里面的鱼干扔给一直留在这里看护的帕克：“对了，小雪，我之前就想问了……那个是什么东西？”

    “嗯？哦，是狗啊，挺可爱的不是吗。”

    “可爱……？不不不，我是想问，那到底是做什么的？”

    “啊……”

    卡卡西所指的是到刚才为止都在和帕克嬉戏的，一只有着抽象设计的白色黏土小狗，现在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哈哈地吐着舌头。小雪看了它一眼，头痛地叹了口气：“……据迪达拉的话说，多看看可以获得灵感。”

    “是，是吗……真是新颖的发想啊……”

    通灵之术又不是艺术创作，也不知道要获得灵感来干嘛。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咬着饭团的佐助皱起眉毛，“神出鬼没的，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忍术和打扮都一样奇怪。该不会也是卡多手下的叛忍，来刺探我们这边的情报的吧？”

    “啊……那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他应该跟我们一样，也希望卡多能消失比较好。”

    迪达拉这几天都在外面搜集蝎指定的那家店的情报，她是知道的，卡卡西应该也隐约意识到了，所以一直没有提这件事。他们两方的立场，细说起来是有些微妙的。既然大家的目的并不冲突，放任不管对所有人都好。

    “另外，木叶那边的联络已经到了。”银发上忍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目前已知的雾隐暗部成员中，并没有那位少年。”

    小雪和佐助对视一眼：“……果然。”

    如果那个少年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假扮的，那么再不斩现在还活着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不过，卡多方面一直没有再派忍者过来，也说明再不斩和那少年已经是他手上所有的王牌，这与小雪之前的推测相符。在再不斩从假死造成的负面效果中彻底恢复之前，对方恐怕不会再派更弱一些的手下过来送死，这就给他们留下了宝贵的修炼时间。

    那少年的真实实力还未可知。在敌方再次袭来之前，必须要尽快学会通灵之术啊。

    酒足饭饱之后，修炼重开。

    “帕克，你作为被通灵的对象，有什么诀窍可以告诉我吗？”

    深褐色的巴哥犬摇着短小的尾巴，和迪达拉的黏土小狗一起溜达了过来：“这又不是需要知道诀窍才能学会的困难忍术。不过，小姑娘，你召唤出来的衣服上确实有在下同伴的气味。”

    也就是说，本来应该成功的召唤，却因为某种原因被阻碍了？

    “依在下看，这不是天赋或者努力的问题，小姑娘。”

    帕克举起一只前爪，朝她露出淡粉色的肉球：“就让在下实话实说吧，你身上有种令人讨厌的气息。”

    “……真是直白的批评呢。”小雪苦笑。

    “我们忍犬是最忠诚的通灵兽。但是，如果主人无法表现出同样的忠诚，相对地也得不到我们的承认。小姑娘，如果想要获得我们的力量，首先就得改掉那种糟糕的召唤方式。”

    “糟糕的召唤方式？”

    “没错！你的查克拉里只有寒冷，没有温度，没有信任，没有任何感情，好像只把我们当作工具而不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忍犬是可以嗅出那种东西的，所以我才说你身上的气息令人讨厌。”小小的狗爪子进一步逼近，“来吧！摸着在下又软又弹的肉球，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做！”

    “……啊啊。”

    又是同伴……吗？

    依照指示揉着帕克的肉球，少女收敛了表情，闭上双眼。

    卡卡西也好，佐助也好，甚至，连表面不对盘的蝎和迪达拉也好……

    所谓的同伴，所谓的信任……究竟是什么？

    “无视同伴的人，才是最差劲的废物！”

    一向吊儿郎当的面罩上忍，用严肃而坚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所以，也试着依靠一下我们、依靠一下村里的同伴吧？而且，我可是你哥哥啊。”

    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英俊少年，叹着气戳上她的额头。

    “同伴就是同伴吧。蝎老大……就是蝎老大啊，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即使出离愤怒，金发的叛忍直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将那个傀儡捏碎。

    “我从来不觉得小雪是怪物。小雪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最喜欢最重要的同伴！我……绝不会让父亲大人伤害小雪的！”

    “……！”

    银发的少女倏然睁开了双眼。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眼前森林的景色，和在树干上奔跑着的佐助一起，渐渐地像雾一样变得朦胧不清。

    天色已近黄昏，赤红的太阳将一切事物都映得红彤彤的。远处的景象是绵延不断的沙漠之海。

    比现在要更加低矮的视线，像是古旧的录影带一样摇晃而不安定。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又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停下，周遭乃是砂子游移的声音。

    少女感到了强烈的晕眩。

    “怪物，滚开！”

    “我……我只是想帮忙……”

    “快跑啦！怪物要把我们抓回去吃掉了！”

    “喂，你们没听到他的话吗？！对好心帮助自己的人，那是什么没家教的态度啊！”

    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喉咙，发出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世界像是某种过度曝光的幻灯片，笼罩在耀眼的白色光圈里的景象，不断重复着破碎而后重组的循环。

    然后，一切陷入了突然的黑暗。

    ……哎呀呀。

    黑暗的最深处，某个东西张开了眼睛。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雪……”

    “小雪……别管他们了，我……”

    “……！……小姑娘……”

    “没有关系的。他们的态度，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雪、你……听得到……”

    “毕竟我就是那样的怪物，就算被所有人讨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雪、你到底是怎么了？快清醒过来！”

    “……唔……！”

    眼前的黑暗突然散去了。小雪满脸冷汗地倒在地上，双眼空洞地瞪着波之国碧蓝如洗的天空，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焦距，转向抱着自己满脸焦急的佐助。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抓住了胸前的吊坠。和逐渐恢复的神志一同变得鲜明的，是仿佛脑袋从中间裂开成两半一般，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疼痛。小雪剧烈地喘着气，放开吊坠快速结印，将闪耀着银光的手掌按上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佐助哥哥……我刚才……？”

    “想问这问题的是我。”见她总算清醒过来，佐助松了口气，但旋即眉头便深深拧起，“你刚才……突然大睁着眼睛，全身痉挛着倒了下去。”

    “是吗……”

    疼痛稍微退下去一些之后，小雪总算能分出精力来思考了。

    刚才……她的记忆，突然暴走了吗。

    之前在蝎的工作室里，她就发现，那些偶然会出现的记忆碎片，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而这一次，甚至她并没有接触到任何与过去相关的东西，那些记忆就自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发生着变化吗？

    虽然记忆能够逐渐恢复是好事，可是……

    “喂，小姑娘，你……”

    帕克跳上她的胸口，湿漉漉的鼻头不断抽动着，那张神似卡卡西的没精打采的脸几乎贴到了面前：“……嗯？难道是在下的错觉吗。刚才确实有一瞬间，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味道变了？是因为我的记忆有所恢复的关系吗？”

    “不知道，但是……”巴哥犬的眼神突然一凛，“……那不是什么愉快的味道。”

    “如果那真的跟你恢复记忆有关……在下还是建议你，暂时不要再做那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