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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选拔试（下）

【前文：序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木叶村中，团子屋“甘栗甘”。

    “猫又先生。”

    “啊？干嘛？”

    店外空无一人的长椅，午后暖融融的阳光，味道与火候都恰到好处的烤酱油团子，本该是极致的享受，却被一声十分煞风景的呼唤给打断了。双尾的黑猫不耐烦地回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微愣了一下：“……谁啊？找小雪的话，她这会儿可是在中忍考试中哪。”

    “不，我是奉命来找你的，猫又先生。”

    “哈？找本大爷？”

    “嗯，没错。”

    没有理会猫又语气里的怀疑，穿着露出整个腰部的漆黑短装的少年自顾自地在长椅上坐下，朝它露出一个石膏像般完美却僵硬的微笑。少年的肤色也是如死人一样的苍白，看起来便愈加诡异。猫又的耳朵微微抖动着，警惕地向后跳开一步，柔软的黑色长毛从盛装团子的碟子上方拂过，带动已经吃完的竹签发出轻微的骨碌声来回滚动了一下，“真是莫名其妙，本大爷可不记得有招惹过什么人哪，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年纪看上去与小雪相仿，也戴着木叶的护额，却不在同期毕业的下忍中。而且，这家伙身上有种糟糕的气质。那跟小雪很像的，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身经百战的忍者的气质，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下忍应当拥有的。

    是年轻有为、破格提拔的天才少年？如果他们的同龄者中存在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一点传闻都没有？

    那么、更加合理的推测是……黑猫眯起了幽蓝空洞的双眸，心念电转间已经猜到了答案：“——暗部、吗？不戴面具的暗部，还是第一次见到哪，连本大爷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因为命令中有特别交代，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也不要造成任何误会。”

    “你说误会？”

    “是的。我们只是想要跟你谈一谈而已，猫又先生。”

    即使被拆穿了身份，从少年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慌乱的样子，是作为暗部有受过严格的控制情绪的训练，抑或是一开始就没有认真想要隐瞒呢？而且，虽然嘴里说着不想引人注目，却也没有刻意封锁“木叶的暗部正在调查猫又”这个消息。——嘛，说是这么说，真实的目的当然还是要通过它来调查小雪吧。多半还是因为之前那三具尸体的事，想要审问那个此刻已经混进木叶的男人，和小雪过去存在怎样的关系……真是的，这都已经第五天了，木叶的人反应实在是太慢了哪。

    ……嗯？可是不对啊，小雪来到木叶后不久，不是已经接受了山中一族读心术的检查了吗？而且正在中忍考试中的小雪，现在相当于是处于行动受限的状态，想审问的话直接审问小雪不就好了，何必特地来找它？明明都是木叶的人，怎么搞得好像有两股势力，在相互提防着偷偷摸摸行动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在它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态，不过接下来，情况似乎会变得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行吧，那我就跟你走一趟，暗部小鬼。”转念间已经做好了决定，黑猫以轻快的动作跃下长椅，摇晃着两条高高竖起的尾巴，回头给了那少年意味深长的一瞥，“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本大爷跟小雪可不一样，最好不要以为能随心所欲地摆弄哦？”

    “你可以叫我佐井。”如此明显的挑衅，被少年干脆利落地无视掉了，甚至连他脸上令人不快的假笑都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猫又先生，请跟我来。”

    一阵微风拂过之后，甘栗甘店外便空无一人了。

    在听到咳嗽不停的主考官宣布从现在开始不需再以班为单位计成绩时，原本打定主意一有机会就要弃权的小雪，却开始有些犹豫了。

    本来，就算大蛇丸盯上了佐助，在考官云集的考试场上，也很再难对他做些什么。确保佐助相对安全后，她便可以尽早从这个几乎全封闭的考场里抽身，回到外界好好调查一番目前的形势。可在知道大蛇丸在考生里动了一些手脚，并且他本人也亲自到场后，事态便急转直下。在对方的动机完全无从猜测的前提下，小雪实在无法留下佐助一个人在这里。

    而且，木叶方面对他的存在，至少现在看上去是毫无预警的，这也让她感到异常不安。是判断暂时没有威胁所以打算静观其变，还是压根对大蛇丸的事情一无所知？

    偏偏作为知情人的自己，还处在无法轻易拆穿大蛇丸的尴尬立场上。正如大蛇丸所暗示的，对于过去曾经以“银蛇姬”的身份作为他亲信的自己来讲，做这种事情只会引火烧身，甚至还可能起到反效果——木叶方面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提供情报的动机，毕竟大蛇丸可是主动放她顺顺利利地逃出来了，很容易让人以为他们两人是串通好的，是为了让她获得木叶信任而下的一步棋——大蛇丸在明知她有写轮眼的情况下，依然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估计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吧。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假设最坏的情况，木叶完全没有大蛇丸的情报，而大蛇丸又恰好打算在这场考试中发难，打木叶一个措手不及——

    ——可就算那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脑海深处那个小小的声音，发出了令人不快的低笑。对你来说，有一定要维护木叶的理由吗？就这样顺势倒戈，回归大蛇丸的怀抱，有什么不好的呢？

    ……无论如何，这里已经是我的容身之处了啊。我已经、绝不想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东西了。

    你的兄长佐助，终有一天也会被大蛇丸带走吧。收养了你的日向家，说到底也只是觊觎你的写轮眼而已。被你视若珍宝的砂隐的那个孩子，甚至根本就不是木叶的人。至于同伴？大蛇丸手下，不是一样有你过去的同伴们吗？

    ……可是，即使如此……

    呼唤灾厄的九尾后裔，与叛忍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正愿意接纳如此麻烦的存在的人能有几个？本该只有木叶高层才知道的、你跟鼬他们有过接触的消息，真的会是大蛇丸放出去的吗？你自己应该也渐渐开始意识到了吧？你所谓的容身之处，充其量也不过是这样的东西而已哦？

    ……。

    而且，你会像现在这样自我怀疑，本身不就已经证明了——

    ——对你这种人来说，“容身之处”这种东西……没有的话反而会比较好不是吗？

    指节发白的右手死死攥着胸前的葫芦吊坠，小雪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嘴里已经尝到了些微的血腥味。

    无法……反驳。

    对于木叶来说，她到底还是个有着糟糕背景的、可疑的外来者。自从九尾后裔的身份败露以来，她每次上街，从背后射来的警惕与憎恶的视线，从来都没有断过。哪怕是在同期的下忍中，刨去同组的两人与同住屋檐下的雏田，能称得上关系不错的也不过鹿丸一人而已。对木叶的归属感，必须站在木叶立场上行事的理由，严格来说……确实、是没有的。

    “……啧。”

    ——但是，果然还是觉得不甘心啊。

    就算她是这样人人喊打的存在，就算她是不配拥有容身之处的存在……她依然有喜欢的、重视的、想要保护的东西。

    “无视同伴的人，才是最差劲的废物！”

    “所以，也试着依靠一下我们、依靠一下村里的同伴吧？而且，我可是你哥哥啊。”

    “我从来不觉得小雪是怪物。小雪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最喜欢最重要的同伴！我……绝不会让父亲大人伤害小雪的！”

    没错。在波之国的时候，她应该就已经明白了才对。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她重要的同伴啊。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在照看好他们后背的同时，也放下心来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所谓的同伴，应该是这样的东西才对啊。

    就试着相信他们吧——相信她的同伴，相信她的村子，相信她现在，已经不必再孤身一人了。

    如果猫又在这里，大概会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大摇其头，一边说自己变软弱了吧？

    不过这样的变化，给人的感觉倒也没那么糟糕呢……

    “咳、那么、咳咳，如果没有人要弃权的话——”

    “——请问，我可以弃权吗？”

    银发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再举起手时，指尖的震颤已经完全消失了。当然，她的话毫不意外地收到了鹿丸，佐助，小樱，甚至是站在稍远处的砂隐三人组投来的不可置信的眼神。而主考官显然也没有想到，一番震天动地的大咳嗽之后，他喘着气打开手中的记录本，快速翻了几页后才抬起头来：“宇智波雪，你的实战记录一向优异，也应该拥有足以通过考试的能力才对。可以说出你弃权的理由吗？”

    “是。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能参加考试到最后，不过……”她偏了偏头，瞄了一眼背着双手一言不发的三代火影，“……我认为，相对参加考试来说，现在还有更加值得关心的事情。”

    抛却那些无聊的恐惧与自我否定之后，她的脑子总算有机会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

    当场拆穿大蛇丸的身份显然是不明智的，草率地将暗地里的冲突表面化，只会让事态发展变得愈加不可控。但是，她必须弄清楚木叶对大蛇丸的态度。这种程度的试探，如果是知道内情的人，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是吗。”

    三代火影眯着眼睛，端起烟斗深深吸了一口。

    “宇智波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确实，最近村子里有些奇妙的骚动啊。——但是，”【うちは雪、お主の意思を良う分かった。確かに最近、村には妙な騒ぎがあるな。——だが、】老人的话锋突然一转，“那些，并不是像你这样的下忍应当操心的事情。”【あれは、お主みたいな下忍の考えるべきものではない。】

    “是因为我的实力不够吗？”【私の実力が足りないのだから？】

    “不。不如说，正是因为你的实力足够，所以老身才会这么说。不过，既然你提到了这件事，那老身就多说两句，你们也都好好听着。”

    他用手指用力敲了敲烟斗，以抖掉积起来的烟灰，“你们可曾考虑过，这场中忍考试，为什么要由同盟国合作举办？它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不是为了所谓的睦邻友好吗？”急性子的牙第一个举起了手，“虽然我是觉得很无聊，不过这种事情也蛮重要的吧？”

    “……不，也许……”小雪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低声喃喃，“……是正相反也说不定。”

    “哈？那是什么意思？”

    “要巩固村子之间的关系，有的是更好的方法——合作完成任务，派遣交流使节之类。没有必要选择这种相互厮杀的方式。而且——”小雪抬头看了一眼三代火影，从对方脸上没有读出任何阻止她的意思，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明明中忍考试都联合举办了，上忍的升格却是由各村自己决定啊。”

    作为忍者阶级最底层的下忍，一来有担任导师的上忍们时刻关注，二来因为在战斗中是相当于炮灰的存在，淘汰率也是最高的。即使没有这场中忍考试，在不断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那些足够优秀的下忍也会被自然而然地筛选出来。相比之下，时常需要离开导师的视线、担任队长独自带队行动的中忍，似乎才更加需要一场“考试”来检验是否具有向上升格的资格。可是据她的了解，并不存在上忍考试这种东西。而就算不考虑到那些，如果各个村子有能力也有意愿自行决定配属忍者的升格，又何必合作搞出这样一个中忍考试来？

    类似这样的矛盾，在这场考试中已经以试题的形式出现过好几次了，因此小雪立刻就明白过来，恐怕考试本身并不是重点，让来自各个村子的忍者们能够在同样的环境里进行对抗才是最主要的目的。那么，考虑到上忍们作为各个村子的核心战力，其情报需要在一定程度上保密，所以才会选择“中忍考试”作为角力的舞台吧。

    接下来，就是最根本的、这场所谓的考试存在的原因了。

    “‘示威’……不，”她跟身旁的鹿丸对视一眼，对方脸上也慢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跟她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实力展示’才对。”

    “‘实力展示’？”和鹿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牙看起来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不是废话吗。不展示实力，要怎么证明我们有资格当上中忍啊？”

    “……白痴。”

    “哈？！你说什么混蛋鹿丸？！”

    “咳哼！”

    因为小雪的话而稍稍变得嘈杂起来的会场，在三代火影再一次重重清了清嗓子之后，立刻又重新安静下来。老人就着手中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串烟圈以后，这才重新开口：回答得不错。”

    “促进友好？共同发展？希望你们不要误解了它真正的意思。仔细回想一下忍界的历史吧！在这里的这些同盟国，过去都曾是战争不断的邻国啊。后世被称作中忍考试的这个舞台，在最初是各国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而建立的、对战争进行模拟的场所。”

    “……所以说完全搞不懂啊！做这种事到底有啥意义？这考试难道不是为了选拔中忍吗？”

    “那也是这考试目的的一部分。但更加重要的是，让忍者们背负着各自村子的脸面，赌上性命战斗，向世间展示自己村子、自己国家的实力。这才是，这场中忍考试真正的目的。”

    ——果然如此。

    跟他们刚刚成为下忍时的铃铛演习一样，外在的形式只是个幌子，真正重要的是被掩盖在表面之下的东西。从这场考试开始的那一刻起，这些考生就不是为自己而战了。作为将要担任村子中坚战力的未来中忍，在这个舞台上，他们所代表的是自己忍村的储备力量与发展前景，亦即“村子的脸面”。

    接下来的最终试，恐怕会被打造成一个规模与前面的考试完全不在同一个层级上的盛大舞台。将要评估他们表现的将不再是村子的考官，而很可能会是站在这个忍者世界顶端的人们——以大名为首的国家力量的代言者，包含五影在内的各个忍者村的首领，收集与发布任务的中介抑或是直接的委托人，诸如此类。表现优秀的村子不但能造成外交上的震慑，也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多未来被委托任务的机会，这样村子的经济与战力也能得到进一步发展。用小规模的战斗来达成过去必须依靠不断的战争才能获得的成果……对于植根于战斗的忍者世界，所谓的和平与友好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特意追加一轮选拔试来压低最终试中出场的考生人数，也是出于相同的考量吧。那么再往下想，在大蛇丸的事情上态度暧昧，是否也是一样的原因呢？作为本届中忍考试的东道主，如果让别人知道竟然被叛忍混进了村来，声名大概会一落千丈吧。因此大蛇丸的事情再怎么紧迫，至少在考试结束之前，都得把这个消息给按下来。和自己一样，在这件事情上，木叶事实上也是处在骑虎难下的立场。

    “所以，回到你刚才的问题，宇智波雪。”

    “是？”

    “是你的话，对自己的能力应该有相当的认知吧。那么你应当也明白，你在接下来的考试中的表现，对村子来说意味着什么。”看着小雪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先始终面色严肃的三代火影，衔着烟斗微微笑了起来。有一瞬间小雪觉得，比起一村之主，对方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个普通的慈祥老者了，“你是村子的骄傲——到达这里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各自村子的骄傲。对于弃权的使用，还望各位务必再三思量。”

    “咳、咳、咳咳！那、那么……”

    在旁边等了许久，总算等到三代火影的发言告一段落的、面容憔悴的主考官，当即逮住这个空档，连咳带喘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正如火影大人所说，请大家认真考虑决定要不要弃权。咳、诶，那个……”他再一次打开手中的记录本，噼里啪啦地翻到大概是记录着小雪信息的那一页，“宇智波雪，你还要弃权吗？”

    “既然火影大人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好好回应这份期待才行。”小雪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下，“再弃权的话，就是我作为忍者的失格了呢。”

    “等……！喂我说，你也不用说到这份上吧！”一听这话，鹿丸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啊啊真是的，这不是让真心想弃权的人很尴尬吗……麻烦透顶……”

    这番话在四周引起了好一阵哄笑。鹿丸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同组的井野脸上挂不住了，恨铁不成钢地一掌拍在他头顶：“你咋就不能有点干劲呀鹿丸！我们和阿斯玛老师都要被笑话了啦！”

    站在带班上忍队列里的阿斯玛，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十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嘛，话是这么说，对自己的现状做出适当判断，也是必要的能力呢。”

    考生队伍的最远端，浅银蓝色头发的青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依然是那副含着温和微笑、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我这样，为了穿越森林已经精疲力尽，在初回试前的一点小冲突中又聋了一只耳朵，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战斗的话，反而会丢村子的脸啊，所以只能选择弃权咯。”

    “你是……木叶的药师兜。”考官翻动了一下手中的记录，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稍带惋惜的表情，“……已经参加过好几次了吧。咳、不过这份顽强的精神，咳咳值得称赞……”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只是个没什么特长的平庸忍者嘛。”

    听到这里，小雪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三番五次试图接近自己的所谓“情报贩子”，她始终无法看透。除去对他们这对宇智波兄妹的兴趣之外，兜似乎也在关注着大蛇丸——准确来说，是大蛇丸与他们的关系。他会是木叶派来试探她的人么？可在大蛇丸还没露面的时候，中忍考试初回试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在试图跟自己套近乎了。

    这家伙，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大约是因为兜已经不是第一次中途弃权了，主考官也没有做更多的追问，在本子上做好记录后，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小雪的视线一直目送着兜的背影消失在高塔门外，对猫又没在身边这件事感到有些懊恼。她既然选择代表村子继续考试，眼下肯定是没法去调查兜的事了。

    “咳咳，现在还有其他要弃权的吗？”主考官合上记录本，环视一圈，在确认没有人举手之后点了点头，“那么就正式开始吧，咳……”他转身向站在后面的红豆示意了一下，后者点了点头，对着挂在耳侧的无线电低声吩咐了几句。片刻之后，在结印雕塑的斜上方，一块墙壁缓缓向上移开，露出藏在后面的巨大电子屏。“接下来，这块屏幕上会随机抽出第一场比试的对手。请被点到名字的考生留在这里，其他人到二楼的看台上等候。”

    小雪也抬头去看大屏幕，这块屏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闪烁了好一会儿才映出文字来。追加选拔试的内容依照主考官的说法，是以个人为单位的一对一的淘汰赛。兜的弃权让考生的人数正好变成偶数，因此不存在轮空。小雪正打算在脑海里模拟一下与每个可能的对手战斗的对策，肩膀上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她以为是鹿丸想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一回头，却意外地发现对方并不是此刻已经被同组的井野拖上二楼看台的鹿丸，而是一向跟她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小樱，“啊……怎么了，小樱？”

    “那个，小雪，我，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樱发的少女小声嗫嚅着，一只脚的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与平时她大大咧咧的样子截然不同，反倒有几分像是雏田会有的反应。小雪皱了皱眉，说起来，从中忍考试的第一天起，她就隐隐感觉小樱的状态有一点不太对劲。虽然通过了依鲁卡的试炼而勇敢地决定参加考试，人看上去却还是有些心事的样子。只是那时还有太多事情亟待处理，这件相对无关紧要的事便被她当作是新人正常的紧张情绪给抛在脑后了。

    大概她平时真的太忽视这姑娘了吧？毕竟是同组的伙伴，也许有时也需要一些适当的人文关怀？她确实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情，也为此被佐助说教了好多次呢……得有意识地改正才行啊。

    头顶的电子屏还在抽选第一轮对战者的名字，想想时间还算充裕，结束了短暂的自我检讨的小雪，十分自然地换上了一副友善的微笑：“何必这么忸忸怩怩？大家都是同伴啊，有事就说。”

    然而她的微笑并没能达到如她期望的那般安抚对方情绪的作用。小樱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巨的决定一样，那样子看得小雪愈发头大。以她跟雏田接触的体验来看，会做出这种表现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反而八成可能是谁跟谁吵架了、谁跟谁告白了、对某个人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无法自己该怎么办急在线等……之类毫无营养的八卦。

    ——所以，当终于豁出去了的小樱正要开口，却被主考官宣布第一轮比试对战者的声音打断时，她甚至还有点小庆幸。

    “就、就是……佐助君他——！”

    “第一场比试双方，宇智波雪，犬塚牙，请上前来。”

    “噢噢，开幕战就由我来打啊！正好，我们马上就把场上的气氛给炒热起来吧，赤丸！”【丁度いいや、早速この会場を盛り上げてもらうよ、赤丸！】

    “……呜汪。”

    “啊……”

    仅仅因为多犹豫了几秒，最佳的讲话时机就这样被错过了。小樱张了张嘴，露出了有些懊恼的表情。可是现在要继续话题显然已经不是个好主意——不远处是已经开始做热身动作的跃跃欲试的牙，而听到自己名字的佐助也从后面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小樱，这才对小雪点了点头：“好好表现，雪。”

    “啊啊，为了不让哥哥失望，我会漂亮地赢下来。”小雪活动了一下双手的手腕，眯起双眼微笑的样子像是狐狸一样，“佐助哥哥接下来也要加油啊。”

    小樱的事情，之后再找时间跟她聊聊好了。

    犬塚牙，驯犬师世家犬塚一族的后人，与雏田同组的下忍。拜犬塚家秘传的拟兽战法所赐，在优秀的侦察能力之外，还拥有着惊人的破坏力，是组内的主要战力担当。同期毕业的这一批新人里，小雪对他们组的了解最少。因此，虽然跟佐助承诺了要赢得漂亮，心底里却并不敢放松警惕。

    而且……小雪瞟了一眼二楼看台，在音隐的三名考生旁边，有着漂亮桃花眼的年轻上忍好整以暇地半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一副打算看戏的样子。注意到小雪的视线后，还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十分优雅又英俊，成功地让小雪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蛇丸表现的越人畜无害，自己心里就越是没底。哪怕木叶的担当上忍们以及考官们也在场，在没弄明白大蛇丸的目的之前，绝不能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战斗中，还得分神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哦，而且对手还是同村的新人，还得控制着别用杀招。

    感觉好像会变得很辛苦的样子啊……

    小雪轻轻叹了口气，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对面的牙身上，带着兜帽的少年看起来干劲十足，不等主考官宣布开始便嚷嚷开了：“天才宇智波？老实说你可是我最想交手的对手之一啊！是不是赤丸？”

    “……呜汪。”

    “嗯？怎么了赤丸，怎么刚才开始就没精打采的？”

    缩在牙的兜帽大衣里的白色忍犬，情绪显然没有它的主人那么高。对此心领神会的小雪，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家养的可爱小狗碰到野生的狐狸，感到害怕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哈？你管谁叫可爱小狗呢？！”

    只要稍作挑衅，情绪便会激动起来，看起来是个莽撞的急性子。再加上刚才三代火影讲解中忍考试真相时他的反应，应该与头脑派的鹿丸正相反，更习惯依靠蛮力而非思考来解决一切。

    就是不知道是单纯的不擅长思考呢，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不屑于动脑呢……总之，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先试探看看吧。

    气得跳脚的少年对面，银发的少女手腕一翻，藏在袖口暗袋里的苦无悄无声息地滑出反握在手，稍稍压低身体摆出了迎战的姿态。